&esp;&esp;他说希望我的命运会有所不同。

&esp;&esp;“因为只有这样，你才更容易看清真相。”史蒂夫说着一把扯开纱布扔到脚下，他不顾我痛得浑身发抖，把混合着药粉与血水的伤口往我面前凑过来，“看，好好看！”

&esp;&esp;我咬紧牙关向后退，不由自主地说道：“没什么好看的！”但史蒂夫硬是把我的手推了过来。我不得已盯住了掌心那个皮肉外翻、形状可怖的刀口。

&esp;&esp;这……什么灵魂烙印、融入血液，统统都是屁话，这不过就是一道伤口。

&esp;&esp;“都说了没什么，”我盯了几秒钟之后忍不住开口，“你……”

&esp;&esp;蓦地，一个如虫足般细长且布满毛刺的东西突然从伤口中探了出来，扒住了伤口旁边粉色的肉。

&esp;&esp;而且不止一个，我看到更多虫足在血肉深处蠕动，向上攀爬。

&esp;&esp;“艹！”我尖叫一声把手甩了出去，但被史蒂夫一把抓住了胳膊。当我持续挣扎的时候，他拿住我的肩膀把我推到了墙上。

&esp;&esp;“乐乐！”他的声音低沉稳重，“你必须冷静下来，别乱动。”

&esp;&esp;“它们在我手掌里面！”我惊恐地叫道，“史蒂夫那些东西在我皮肤下面动，我感觉到它们了！得把它们弄掉！”

&esp;&esp;“你得冷静下来！”史蒂夫轻轻推了我一下，“情绪激动只会让变异更加迅速。深呼吸，乐乐。”

&esp;&esp;“变异？”我狂乱地看着史蒂夫，“什么变异？是那个猎人用什么东西感染我了吗？那是什么鬼东西？”

&esp;&esp;“不，不是他。”史蒂夫冷静地说，“深呼吸，控制你的心跳。想想我在狙击课上交给你的。”他的手始终放在我的肩膀上，温暖有力。

&esp;&esp;我不由自主地听从史蒂夫的指示，开始深呼吸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渐渐地，我的呼吸和心跳不再像失控的列车一样疯狂加速，掌心里那种有东西挣扎乱窜、想要破土而出的感觉也慢慢平缓下来。

&esp;&esp;终于，我仰起头，看着史蒂夫，听着耳畔血流的声音问他道：“那是什么，史蒂夫？”

&esp;&esp;“变异。”史蒂夫低声回答，“乐乐，你在变异。”

&esp;&esp;“怎、怎么会？”我难以置信地摇着头，“你说不是那个老猎人感染了我，可我根本没被任何东西咬过！我也没有接触过病毒！”

&esp;&esp;史蒂夫打断我，说道：“变异早就开始了，乐乐。”

&esp;&esp;“什么时候？”我质问他，“什么时候开始的？为什么我不知道？是在电厂的时候吗？还是在那个地底巨虫孵化场里？”

&esp;&esp;史蒂夫摇着头。甚至在他开口之前，我就依稀预料到了他会说什么，但还是没能阻止他开口说出那句可怕的话。

&esp;&esp;“早在我们认识之前，”他说道，这一幕带着令人心悸的昨日重现之感，“我很抱歉，乐乐。你父亲用一段变异基因感染了你。”

&esp;&esp;“我……父亲？”如果不是太害怕，我肯定会笑出来，“我父亲？这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？他不过是个……”工人？教师？“是个普通人。”

&esp;&esp;“不是这样的。”

&esp;&esp;史蒂夫缓缓松开了我的肩膀。没了他放在我身上的压力与温度，我顿感怅然若失，如同没有下坠的失重。

&esp;&esp;“是你父亲。”史蒂夫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，“你之所以不记得，是因为变异在影响你的认知，改变你的记忆。乐乐，你父亲是‘金带’的创始人，他……”

&esp;&esp;史蒂夫停顿片刻，然后才说道：“他导致了这一切发生。你不过是身不由己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不明白。”我喃喃说道，“这不可能。”

&esp;&esp;然而刹那间，顿悟如同闪电击中我的心房，我蓦地意识到，托尼、迪恩、萨姆，他们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。

&esp;&esp;我把死亡带给了他们。

&esp;&esp;“是这样吗？”我失声问道，抓住史蒂夫的手腕紧紧握住，“我——托尼他们是因为我才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托尼会解释一切。”史蒂夫回答，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摸着我的脸颊，粗糙的拇指蹭过我的耳朵，“这是他的领域。我没法说太多，那只会影响到你，使得变异进一步恶化。但等这一切结束之后托尼会解释的，我保证。”

&esp;&esp;“结束？”一阵寒冷沿着我的脊柱窜动，“所谓‘结束’是指我死了之后？”

&esp;&esp;史蒂夫没有回答，但他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。

&esp;&esp;我低下头，闭上眼睛、深呼吸，然后伸手抓住背上的枪带。

&esp;&esp;“我会后悔的，但……”我一边说一边用石头般僵硬的手指从肩上取下猎枪，然后把它递给史蒂夫，“如果这是唯一的方法，如果这是……”

&esp;&esp;霎时间，冰冷的恐惧绞住了我的神经，但我强迫自己说下去：“那就动手吧，队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