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透过肮脏的玻璃,我望向外面的街道。
&esp;&esp;静谧、荒凉,了无生气。
&esp;&esp;阴影中,一对车头灯悄无声息地亮起,直射我的双眼。我猝不及防,把胳膊挡在脸前后退了几步,然后眯着眼睛放下胳膊,就看到黑色的英帕拉闪了闪车灯,仿佛在和我打招呼。
&esp;&esp;她就停在公寓楼前。
&esp;&esp;完好无损、焕然一新。
&esp;&esp;我感到吸进喉咙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,冷冰冰的,使呼吸变得格外困难。我的心脏跳得很有力,过分有力了。脑海里也像敲钟一样回荡着:不可能、不可能、不可能……
&esp;&esp;英帕拉开始倒车,车轮在砾石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。当她停下的时候,我才恍然明白她要做什么。
&esp;&esp;太晚了,车轮尖叫起来,英帕拉冲破夜色中寂静的停车场,悍然朝我冲了过来,车头灯宛如一双犀利的眼睛,直视我的双眼。
&esp;&esp;第77章
&esp;&esp;我猛地惊醒,发觉自己还在椅子上坐着,只不过睡着了。我的脖子疼得像要断掉一样,刚才竟然没有从椅子上滚下去,还真是个奇迹。
&esp;&esp;是个梦。真是蠢死了,竟然做这种梦。
&esp;&esp;但我究竟还是松了口气,抬起头,结果差点吓得从椅子上真掉下去,脱口而出骂道:“该死!”
&esp;&esp;史蒂夫就抱着胳膊靠在小房间的门口,低头看着我。
&esp;&esp;“史、史蒂夫,”我后知后觉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赶紧站起来,“我……”
&esp;&esp;我在守夜的时候睡着了。在第一次执行单人任务的时候就天杀的睡过去了,像条死狗一样睡过去了,连史蒂夫走过来都没听到。
&esp;&esp;史蒂夫严肃地看着我。他没骂我。骂我倒好了。但他只是那样看着我,连失望都小心翼翼地隐藏得很好。
&esp;&esp;“下不为例。”他说。
&esp;&esp;我忍不住低下头,脸上火烧火燎。
&esp;&esp;史蒂夫叹了口气,走过来,朝我伸出手,说:“把枪给我,回去睡觉吧。”
&esp;&esp;“不要。”我说,脸皮发烫,“让我守完自己这班。”
&esp;&esp;“时间差不多了。”史蒂夫淡淡地说。
&esp;&esp;我猛地抬起头,心想,不可能,我怎么会睡了那么久?
&esp;&esp;“去睡吧,乐乐。”史蒂夫流畅地弯腰从我枪套里取出枪,放在桌上,然后拉过我之前坐着——睡觉——的椅子一屁股坐上去,叹息了一声。
&esp;&esp;我内心惶恐又纠结,嘟囔着说:“史蒂夫……”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&esp;&esp;——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?
&esp;&esp;——我不该睡着?
&esp;&esp;史蒂夫默默看着我。我突然意识到,自己其实是在等他说“没关系”,但史蒂夫什么也没说。
&esp;&esp;我咽下一口口水,转身拖着脚步,心情沉重地走向其他人睡觉的屋子。
&esp;&esp;尽管满腹心事,穿过大厅的时候,我还是忍不住朝大门看了一眼。当然了,外面什么都没有。但我心惊肉跳地发现,门上的横杆正如我梦里一样,是倾斜安装的。
&esp;&esp;“傻瓜,”我对自己说,“只是你进门的时候观察到了却没有在意而已。你又不瞎。”
&esp;&esp;但我的胃难受地搅成一团,之前潦草吃下的晚饭沉甸甸压在最下面,此刻如同下水道的老鼠一样造起了反。
&esp;&esp;门廊的灯光仍旧惨白,和梦里一样清冷。我发现自己正不由自主朝那里走去。史蒂夫要是看见,一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,但我就是没法停下脚步。
&esp;&esp;抓住门上冰冷粗糙的横杆——连手感都和梦里如出一辙——我隔着肮脏的玻璃向外望去,扫视着停车场上的阴影,再仰起头。
&esp;&esp;银轮般的月亮悬在高空。月光洒下来,混合了门廊的灯光,冷得像是地狱冰泉。
&esp;&esp;“乐乐。”史蒂夫在身后叫我。我竟然吓得轻轻跳了一下,条件反射伸手去摸枪套。
&esp;&esp;史蒂夫眉毛皱得很紧,他问我:“怎么了?”
&esp;&esp;“没什么。”我舔了舔嘴唇,“就是……看看今晚的月光。”
&esp;&esp;史蒂夫伸手越过我的肩膀,拨了拨门上的铁链,铁链发出清脆的咯噔声。他轻声说道:“别担心,没东西进的来。”
&esp;&esp;“车呢?”我忍不住问,然后在史蒂夫略带惊讶的目光下解释道,“故事里那辆车撞破了一个走私犯的大门,跟坦克一样撞进了他的家里。”
&esp;&esp;史蒂夫平静地说:“到那个地步,我们就走消防通道。总有办法的。而且我不相信普通汽车能把住房撞烂了,它的材质和结构注定拼不过钢筋混凝土,乐乐。”